秦观,字少游,号太虚,是我国北宋时期著名的文学家。其诗、词、文、书等方面均取有很高成就。尤以词闻名于世,被尊为婉约派一代词宗。
其词工巧精细,音律谐美,以情韵取胜。秦观词作现存百余首,有《淮海居士长短句》传世。
绍圣三年,秦观因被贬郴州而夜泊湘江,与当年屈原、贾谊等人因怀才不遇而行吟江畔,境遇何等相似。引发了作者的深沉感慨,创作了下面这首词。
《临江仙》
秦观〔宋代〕
千里潇湘挼蓝浦,兰桡昔日曾经。
月高风定露华清。微波澄不动,冷浸一天星。
独倚危樯情悄悄,遥闻妃瑟泠泠。
新声含尽古今情。曲终人不见,江上数峰青。
这首词的大意是:
千里潇湘之上,渡口水色青青,屈原的兰舟曾驶过。明月高挂中天,清风渐渐停息,玉露清莹,微波不兴,漫天星斗映寒水。
独倚高高桅杆,心中无限忧思,远远传来凄清的瑟声,低低诉说着千古幽情。一曲终罢人不见,江上青峰孤耸。
这首词主要描写夜间湘江的风景以及自己当时的心情。词意清冷空灵,给人一种身临其境之感。
“千里潇湘挼蓝浦,兰桡昔日曾经”,这两句是写湘江千里,水色碧蓝,而它曾经是屈原乘兰舟经过的地方。词人触景怀古,想起了志行高洁的屈原也和自己一样遭到贬斥,而且贬逐前往的地方也差不多。
想起一千多年前的同命人,不由得生出比附之心,由此可见词人心中的冤屈和对高洁志行的向往。
“月高风定露华清。微波澄不动,冷浸一天星”,这三句写泊舟湘江夜景。写这时月升中天,风停息下来,因为夜深,看两岸花草上露水开始凝结,在月光照射下晶莹透亮。
整个潇湘水面是平静的,没有风也没有浪,满天星斗正浸泡在江水里,星星冷得似乎在发抖,写出了深夜的寒意。这是移情写法,把人的冷意由“一天星”表现出来。
“独倚危樯情悄悄,遥闻妃瑟泠泠”,这两句写词人泊舟湘江浦,独自靠在樯杆上倾听远方传来的湘妃清冷的瑟声。
“妃”指湘妃。传说“潇湘”一带,是舜的两个妃子娥皇、女英哭舜南巡不返,泪洒湘竹,投湘水而死的地方。据说她们擅长鼓瑟,死后就成了湘水之神,称为“湘灵”。
“湘灵鼓瑟”是古典诗词中常用的意象,词人在这里描写听到了瑟声,可能实有其事,但也可能只是一种联想,是用虚构的手法表达自己的一种悲愁情绪。
“新声含尽古今情。曲终人不见,江上数峰青”,这三句进一步描写对瑟声的感受。钱起《湘灵鼓瑟》诗有“曲终人不见,江上数峰青”。
秦观在此既借用了钱起的成句,也借用了钱起诗中的意境,并且这两句用在这首词中,无论是声韵还是意境都十分吻合,浑然天成,好像就是他自己的创造。